12 月，我的丈夫、我们 5 岁的女儿和我的 COVID-19 检测结果呈阳性。生活本来就已经失衡，陷入了困境。嗅觉、味觉、呼吸——它们正常吗？空气中只有冰冷的味道。一切都隐隐约约有纸板的味道。
国家给我们邮寄了一个脉搏血氧计，可以从我们的手指上读取氧气含量。当这些水平降得太低时，设备会发出蜂鸣声——这是主观时间里看似客观的衡量标准。我们随意使用该设备，只有我丈夫定期触发警报。他上床睡觉，一待就是几天，或者可能是几周。时间被浓缩成瞬间：远程学校、膳食、圣诞节、脉冲牛、嘟嘟声。
我们于 1 月 1 日结束了隔离，那一天是新的开始。除了我曾经精力充沛的 8 岁儿子，不知怎么的，他的检测结果从未呈阳性，现在却在暖气前闲逛了几个小时。我的丈夫呼吸仍然不正常，疲劳感挥之不去，勃然大怒。作为一个外向的人，我将他们的情绪视为我自己的。我的风险计算发生了变化，因为绝望掩盖了对疾病的恐惧。无论如何，我们隐藏了这么久的疾病还是找到了我们。我们现在免疫了吗？我们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吗？
在生病之前，我一直在研究流行病疲劳，这个术语用来描述在像我们现在这样的长期危机期间可能出现的无聊感（SN 在线：2/15/21）。“人们更喜欢行动而不是不行动，”盖恩斯维尔佛罗里达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艾琳·韦斯特盖特告诉我。她和同事于 2014 年在《科学。当研究人员让大学生选择是无所事事地坐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按下按钮接受电击时，选择电击的人数惊人。
我一生都在寻找并按下那个按钮。我在日本教过英语，担任过国家公园管理员，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幸的事件后，我在夏威夷的一条旅游高速公路上卖了菠萝，以换取头上的帐篷。韦斯特盖特最近的研究表明，按下按钮的类型往往在丰富而审美的环境中蓬勃发展。我留心了。在全球健康危机中呆在家里的沉闷背景下，我报名参加了私人陶艺课程，内心被用泥土创造东西的想法所吸引。
第三条路
研究幸福或人类繁荣的心理学家长期以来一直认为，“美好生活”可以通过两条途径来追求：幸福或意义。
“到目前为止，心理学家一直在研究这种二分法——一种关于生活的幸福感的二分法模型，”心理学家大石茂宏说。他将幸福的生活描述为一种快乐、舒适和安全的生活，而有意义的生活则描述为一种具有意义、目的和连贯性或秩序的生活。大石说，幸福和意义可以并行也可以交叉。这两个概念都很大程度上植根于个人和社会的稳定。
然而，当脚下的地面弯曲时会发生什么？或者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不太稳定怎么办？找到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还有什么希望？
在过去的六年里，大石和他在夏洛茨维尔弗吉尼亚大学的团队一直在研究他们的应对措施：通往美好生活的第三条道路创造了“心理丰富”。他们的研究表明，丰富生活的要素并非来自生活环境或气质的稳定。相反，通往丰富生活的道路源于对新奇事物的追求、好奇心和改变一个人世界观的时刻。丰富的经历本身并无好坏之分，而是本质上的。它们可能是有意的或偶然的、快乐的或痛苦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场大流行体现了一个新颖的、改变观点的、心理丰富的时刻。它破坏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和生计，夺走了我们所爱的人，并使许多人陷入沮丧。但它也让我们中的一些人陷入了泥沼。我们捕获了用于发酵面包、种植花园和针织毛衣的野生酵母；我们盯着轮子上的湿粘土堆，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大石大学的前研究生韦斯特盖特说，这第三条美好的人生道路可以在困难时期提供一剂安慰。“对于那些环境似乎切断了通往幸福和意义之路的人来说，心理丰富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大道。”
亚里士多德的遗产
佛蒙特州米德尔伯里学院的哲学家、大石的合作者洛林·贝塞尔建议，如果你想了解心理的丰富性，请阅读奥利弗·萨克斯的著作。她正在思考萨克斯在书中所写的与世界的告别。纽约时报 2015 年 2 月，在得知自己死于癌症后不久。
这位著名作家和神经学家从哲学家大卫·休谟 (David Hume) 那里汲取了灵感，休谟在 1776 年写了一篇类似的告别诗。萨克斯写道，休谟形容自己拥有“温和的性格”。“在这里我离开休谟。虽然我享有爱情关系和友谊，没有真正的敌意，但我不能说（认识我的人也不会说）我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相反，我是一个性情暴躁的人，有着强烈的热情，对所有的激情都极度不节制。”
古代关于美好生活的讨论似乎没有考虑萨克斯的模式。相反，公元前四世纪。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这个深奥的空间中显得尤为突出。他在其著作《尼各马可伦理学》的开头回顾了美好生活的各种竞争者——快乐、荣誉、财富、健康或卓越——最终得出“eudaimonia”，本质上是人类的繁荣。亚里士多德写道，幸福的人“按照完整的美德积极行动……不是在某个未指定的时期，而是在整个一生中。”
韦斯特盖特说，在这些竞争者中，只有快乐和幸福，即二元硬币中“感觉良好和表现良好”的两面，经受住了时间的长期考验。
亚里士多德是一位明确的行善者，他认为美好生活是一种客观的理想。苏珊·沃尔夫也是如此。“包括我在内的一些哲学家说，美好的生活不仅仅是内在的美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道德哲学家沃尔夫说。相反，从外部或从社区的角度来看，生活也必须是美好的。
但几十年前积极心理学的出现将注意力从集体转移到了个人。现在，韦斯特盖特说，“生活是否美好，实际上取决于过这种生活的人的看法。”
萨克斯的愿景
据美国公共广播公司 (PBS) 四月播出的一部有关萨克斯一生的纪录片称，萨克斯的早年充满了心痛。萨克斯 1933 年出生于伦敦，二战期间被送到一所寄宿学校，在那里其他孩子欺负他和他的哥哥迈克尔。在那种环境下，迈克尔变得精神错乱，并被诊断出患有精神分裂症。一家人悲痛欲绝。然后，当萨克斯 18 岁时，他的父母发现他是同性恋。他与他关系密切的母亲称他为“可憎之人”。
萨克斯说：“她的话困扰了我一生的大部分时间，并在抑制我对自己的性取向的感觉和注入负罪感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萨克斯在 27 岁生日那天逃往旧金山，并在一家医疗中心实习。下班时间，萨克斯锻炼了肌肉，最终通过深蹲举起了 600 磅重的杠铃，创造了加州举重纪录。他还沉迷于安非他明，因此睡得很少，吃得很少，同时骑着摩托车又高又快地咆哮。纪录片表明，萨克斯是在逃避自己压倒性的孤独感。
“这种敏感是危险的。它需要一定程度的食欲、活力和反应能力，这意味着你随时都可能出轨，”纪录片导演里克伯恩斯告诉我。“问题是：你的胃口与你的欲望有什么关系？”
1965 年除夕夜，萨克斯凝视着自己毒瘾的深渊。“我看着自己憔悴的脸，我说，‘奥利弗，除非你得到帮助，否则你不会再迎来元旦了，’”萨克斯在纪录片中回忆道。
六个月后，萨克斯开始在纽约市的一家诊所接诊偏头痛患者。在萨克斯最后一次服用安非他明期间，他读了一本 500 页的书，介绍偏头痛背后的理论，其中有详细的案例研究，由医生爱德华·利文 (Edward Liveing) 在 1870 年代撰写。“我在狂喜的状态下读完了整本书，”萨克斯说。“当我服用安非他明时，有时我觉得神经系统的天堂打开了，偏头痛像天空中的星座一样闪闪发光。”
在这个愿景之后，萨克斯开始详细描述他的病人的经历，这个过程融合了他的智力和创造力的热情。踏上这段心理丰富的文学之旅将支撑萨克斯一生。
超越二分法
2015 年秋天，Westgate 是 Oishi 实验室的一名研究生。韦斯特盖特回忆道，当实验室成员挤在他的小办公室里开会时，大石走进来问道：“幸福和意义就是一切吗？”
那次会议和随后的讨论标志着大石的一个转折点。和大多数幸福研究人员一样，他一直在发表在幸福意义二分法中起作用的论文。然而，他对这些道路的缺点感到失望。例如，正如研究不断表明的那样，为什么幸福取决于拥有比严格必要的多得多的钱？为什么同质的朋友圈比多元化的朋友圈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韦斯特盖特回忆说，在那次会议之后，团队集中讨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缺乏金钱和稳定性，你还能过上美好的生活吗？
该团队寻找第三条道路，一条充满丰富审美体验的道路。首先，该小组开发了一个衡量心理丰富度的量表。该量表反映了用于衡量幸福和意义的量表。受访者对 17 个陈述进行排序，从 1 表示非常不同意，到 7 表示非常同意。声明包括：“在我临终前，我可能会说‘我的生活很有趣’”和“我的生活会成为一部优秀的小说或电影。”结果发表于 2019 年 6 月 人格研究杂志，表明在被称为“体验开放性”的人格特质上得分高可以预测高的丰富性得分，但不一定是幸福或意义。
后来的研究表明，富有的人情绪也很强烈，容易经历强烈的积极和消极情绪。与此同时，意义和幸福感高的人更能体验到积极的情绪，而不是消极的情绪。
为了了解幸福、意义和丰富这三种路径如何在人生中发挥作用，该团队评估了 2016 年夏天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讣告。纽约时报，总部位于新加坡 海峡时报 以及夏洛茨维尔当地报纸。研究助理的任务是仅使用 12 个形容词来描述讣告，例如“安全”和“舒适”代表幸福，“满足”和“使命感”代表意义，“戏剧性”和“多事”代表心理丰富。在心理丰富度方面得分较高的讣告在意义方面得分也较高，但在幸福感方面得分较低。
该研究于 8 月 12 日在线发表于 心理评论，发现重大的生活事件，如离婚、职业转变和个人悲剧，与更高的富裕程度有关，但与意义或幸福无关。
尽管如此，大石和他的团队仍然需要回答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此紧张、不可预测且经常不快乐的生活真的是人们想要的道路吗？研究人员要求来自 9 个国家（美国、日本、韩国、印度、新加坡、挪威、葡萄牙、德国和安哥拉）的 3,100 多人对 15 个与讣告研究中使用的相似术语进行评分，了解这些术语所描述的密切程度他们的理想生活等级从 1（完全不）到 7（非常喜欢）。研究人员在 2020 年 6 月发表的报告中指出，这 15 个术语中的 9 个术语子集表明，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人们的理想生活最以幸福为特征，而最不以富裕为特征。情感科学。尽管如此，平均富裕度评分在 3.7 至 5.62 之间，表明人们希望生活有所富裕。
理想的生活
当被要求描述与幸福、意义或丰富相关的九个术语如何描述他们的理想生活时，从 1（完全不）到 7（非常），受访者对“丰富”词语的平均得分，例如“多事””和“有趣”的得分低于描述幸福或意义的词语的得分，但高于中点。
鉴于这种模糊性，研究人员随后强迫参与者选择他们最想要的生活：快乐、有意义或富有。50%至 70%的受访者选择反映幸福的词语，14%至 36%的人选择意义作为他们的理想生活。不同国家的比例有所不同，但相当多的人（7% 到 17%）选择了心理上丰富的生活。
当研究人员询问 1,611 名美国人和 680 名韩国人，如果他们能够消除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他们的生活是否会更快乐、更有意义或心理上更丰富，大约 28% 的美国人和 35% 的韩国人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报道称，如果重来一次，他们的生活在心理上会更加丰富。
“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人的欲望中可能隐含着丰富的心理：‘我希望我能抓住这个机会’，”大石说。
选一个
当被迫选择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时，大多数人（各国之间存在一定差异）都会选择高度幸福的生活，而意义排在第二位。然而，相当一部分人选择心理丰富。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无需组装拼图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接受从美好生活二分法到美好生活三元组的转变。康奈尔大学的发展心理学家安东尼·伯罗（Anthony Burrow）表示：“对于这些概念上相互关联的概念，有很多讨论。”“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说，心理丰富的生活难道不是有目的、有意义的生活吗？”
批评是有效的。正如讣告研究表明的那样，富裕及其与主要的、通常是消极的生活事件的联系似乎与幸福截然不同。但那些消极的生活经历可以培养意义。例如，大量文献表明，自然灾害和其他创伤性事件可以引发一种称为创伤后成长的现象：这种转变使人们对生活有了新的欣赏，并渴望帮助他人。SN 在线：2019 年 4 月 3 日）。
几年前的一项实验说明了这种转变是如何进行的。在考虑富裕之前，明尼阿波利斯明尼苏达大学的行为经济学家凯瑟琳·沃斯试图孤立地理解意义和幸福，这很棘手，因为快乐的人也往往过着有意义的生活，反之亦然。研究人员只确定了那些与幸福相关的变量，例如满足一个人的需要和欲望，或仅确定意义，例如与孩子共度时光。他们的研究结果发表于 2013 年 积极心理学杂志，揭示了孤立的幸福与对当下的关注有关，而孤立的意义通常通过自我反思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联系起来。
意义和丰富性之间的区别本身取决于将一个人的生活的各个部分缝合在一起或连贯性对于建设美好的生活是否至关重要。研究意义的人说是的；大石说不，并转向小说来阐明他的观点。在 Muriel Barbery 2006 年的小说中 刺猬的优雅 和 Rabih Alamedine 的 2014 年 一个不必要的女人 故事的主角都是贫穷而孤独的女性，她们既不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也不觉得自己的经历可以构成一个更大的整体。大石说，相反，蕾妮和阿丽亚这两位女性追求的生活充满了文学、艺术和音乐。
他和同事在 2019 年写道：“两位女性都欣赏难以言喻的美丽时刻，欣赏时间和美学的普鲁斯特式时刻，并过着充满内在丰富的生活。”
大石的主张很简单，但却很激进：无论是像蕾妮和阿丽亚那样的间接经历，还是亲身经历，都可以提供美好的生活，而无需总结出比其各个部分更伟大的东西。
“理想情况下，我们希望同时拥有这三者：幸福、意义和心理丰富，”大石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我。“但只要拥有一个就足以过上美好的生活。”
创作冲动
神经学天堂开启后，萨克斯于 1970 年出版了他自己的关于偏头痛的书。觉醒 1973 年，记录了紧张症患者奇迹般的康复和复发，他们在接受帕金森病药物治疗后开始拍手、行走和说话，然后又恢复到无反应状态。
尽管萨克斯一生都在疯狂地追求知识和创造力，但他仍然孤独一人。40 岁时，经历了短暂的风流韵事后，他在接下来的 35 年里一直保持独身。
“他不高兴。他很有创意。他很有成效。他正在向前迈进，”伯恩斯说。“我认为，如果一个人富有创造力、富有成效并不断前进，那么一个人就正在走向幸福。”
尽管伯恩斯随意使用“创意”这个词，但对艺术的追求似乎特别适合那些寻求或被迫过上富裕生活的人。多伦多大学认知神经科学家奥辛·瓦尔塔尼安 (Oshin Vartanian) 表示：“在体验开放性方面得分较高的人往往会过上更有创意的生活。”
大石的作品表明，审美体验可以增加丰富性。例如，在 2020 年的一项研究中 欧洲人格杂志 大石和同事比较了出国留学的学生和留在校园的学生之间的丰富程度。尽管两组学生一开始的丰富度水平相同，但出国留学的学生的丰富度得分在 12 周后有所上升。
学生日记显示，出国留学的学生比留在校园的学生参加了更多的艺术活动，例如参观博物馆和音乐会。大石说，对艺术的参与“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出国留学的人拥有更高的心理丰富度。”
随着 COVID-19 变种在全球范围内流行，现在很多人都像那些出国留学的学生一样——不是在旅行，而是在享受一种不同的丰富。在这里，在这异国他乡，我们也追求美。
瓦尔塔尼安说，科学家们主要关注艺术天才和原型创意。但这场大流行表明我们还应该研究并鼓励日常创造力。
瓦尔塔尼安认为自己就是这一类日常生活中的一员。在大流行关闭期间，有人给了他一个破损的游戏设施给他的孩子们。瓦尔塔尼安无法获得修复它所需的零件，因此他学会了如何凿和做木工以使设备正常工作。“做我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瓦尔塔尼安说，“对我来说非常满意。”
我认同这种感觉。当我进入陶艺工作室时，我对这门手艺一无所知。仅仅将粘土放在轮子上的中心就花了我七堂课。虽然我现在可以相对轻松地将小块粘土居中，但美丽的形状却让我望而却步。半年过去了，我扔出了一些畸形的碗、一些摇摇晃晃的杯子和颈部折叠的不稳定花瓶。我正处于人生的中点，被不完美的容器所淹没。
完成三合会
在美好生活的维恩图中，萨克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三个圈子之外。然而，到了中年，丰富的心理已经成为他的灯塔。
然而，伯恩斯说，在编写病人的故事时，萨克斯让他的生活变得比他自己更重要。“他把镜子转过来[并说]‘我要向外看，以便也向内看。’”萨克斯发现了丰富性和意义之间的重叠之处。
然后，在 70 多岁的时候，萨克斯深深地、疯狂地坠入了爱河。经过一生的奋斗，他终于感到自己有归属感，不仅在文学或学术界，而且在他自己的内心。在告别中，萨克斯说道：“我的主要感受是感激之情。我爱过，也被爱过；我被给予了很多，我也给予了一些回报；我阅读、旅行、思考、写作。”
研究表明，感恩是幸福的语言。那么，在萨克斯生命的黄昏时，他已经到达了这三条道路的交汇处。
伯恩斯说，他确定了结局。“这是我们中非常非常少的人的。”
